郭頌銘 | 我們成不了大師,但至少能做個有良心的醫生

這是一次曠日持久的

尋醫之旅

曄問

問尊嚴,問名聲

問靈魂,問態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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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頌銘

我們成不了大師,

但至少能做個有良心的醫生

人 物 介 紹

郭頌銘,主任醫師,醫學碩士,上海同濟大學附屬同濟醫院肛腸科主任。擅長痔、瘺、肛裂的防治及術后傷口癒合,中西醫結合治療潰瘍性結腸炎、直腸炎,無痛性硬化注射治療內痔脫出、出血;外剝內扎、分段結紮治療混合痔,手術治療肛瘺、肛裂。每年診治病例10000多例,手術300多例。中西醫結合治療各種腸炎、直腸炎、肛竇炎、直腸腫瘤。主要科研方向:潰瘍性結腸炎的臨床與實驗研究、復方大黃湯治療痔瘡的臨床研究。

上海市中醫學會肛腸分會副主任委員、《上海市中醫病症診療常規》編寫成員、上海市名老中醫肛腸工作室成員、上海市名老中醫柏連松教授繼承人、《中華中西醫雜誌》,《中華臨床醫師雜誌》編委,發表論文20餘篇。

採訪筆記

他出生在江西吉安,孕育廬陵文化的人文故郡。蘇東坡詩云:“巍巍城郭闊,廬陵半蘇州”。古城廬陵以“三千進士冠華夏,文章節義堆花香”而著稱於世。

同濟醫院中醫科主任,主任醫師郭頌銘,擅長痔、瘺、肛裂的防治及術后傷口癒合;潰瘍性結腸炎、直腸炎的診治等。

他說,自己不是經方派,也不是時方派,而是實用派,“西醫功底紮實,給我邏輯思維和精確診斷,而中醫的辦法又層出不窮,博大精深,只要能拔膿的,就是好膏藥。”

他用藥謹慎,並不花哨,喜用黃芪,麥冬,雞內金等數味葯,“導師柏連松教授,我學柏氏肛腸的思路,雖然是外科,但更要學會內治,口服,灌腸,都是治療方案,我們肛腸科的手術,只佔到門診8%,大部分用藥可以解決,無需手術。”

從一個西醫,半路出家走上中醫之旅,他說最難熬的是讀研究生那幾年,“被調劑到曙光醫院肛腸科柏連松教授門下,茫然失措,中醫一頭霧水,手術非我所願。”但是,縱然緣淺,他也咬着牙往前走,“路本來就不多,不走還能怎樣,好在,中醫學習沒有西醫的犀利,而且,我親身經歷了中醫的神奇。”

神奇是他自己創造的,剛來同濟醫院,就有一年輕女子找上門了,幾年來每天晚上遺屎十數次,遍訪大醫院,療效甚微,早已灰心喪氣。他用中藥混合西藥灌腸,第五周,大便明顯減少,糜爛性結腸潰瘍終於康復。“當時,我還是個主治醫師,有個病人也不容易,一心想治好她,而那女子青春芳華,也特別信任我,就在我差點想放棄的那一個月,奇迹出現了。如今,已二十年過去了,我們偶然相遇,都會心生唏噓。”

“有些病沒有生命危險,但是病人痛苦難言,無法與人訴說,比如肛竇炎。”有肛竇炎老者,一大早就堵在他辦公室門口,見他撲通跪下,“實在生不如死,醫生,治不好的話,我不活了。”他用激素,用中藥,一個月後,病人喜笑顏開。

他管着科室十多位醫生,一年十五萬門診量,他說很忙,不過還是有時間侍弄他那些習慣,把生活變得有趣一些。“那些習慣,其實與中醫並沒多大聯繫,我不想貼上酷愛中醫的標籤,比如我愛在清風下圍棋,有業餘四段棋力,我喜歡當年馬曉春的神鬼莫測,武宮正樹的宇宙流,而柯潔,時越這新一代,大都不熟悉了。”

採訪的時候,已過立春。我對他說,城市裡還沒有什麼春天的跡象,但是風真的就不一樣了,它好像在一夜間變得溫潤潮濕起來,“顧長衛電影《立春》里有句台詞,每年的春天一來,實際上也不意味着什麼,但我總覺得要有什麼大事發生似的。我的心總是蠢蠢欲動,可等春天整個都過去了,根本甚也沒有發生……我就很失望,好像錯過了什麼似的。”

他聽了大笑:當年的我,就是這樣的心境,一到春天,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少生命中的春天,時光過去了,就再也不會回來。但現在,我不這麼認為了,桃紅柳綠,周而復始,無論如何,生活終究還是值得認真過的。這是中醫教給我的人生態度吧。

1從醫之路

1967年,郭頌銘出生在江西吉安,父母都是教師,考大學時想着母親身體不太好,學醫將來對家人有用,便報考了江西醫學院。“讀醫很辛苦,要大量背誦,周末也不輕鬆,一個勁兒就是看書,醫學生都被稱作書獃子。”

1988年,郭頌銘從江西醫學院臨床醫療系畢業,留在附屬醫院,內外科大輪轉,兩年後,他考碩士研究生考到上海,被調劑到曙光醫院肛腸科赫赫有名的柏連松教授門下。“柏教授一直想招一個有西醫底子的學生。我當時一沒有接觸過中醫,二沒有手術經驗,三對肛腸科懂得也不多,好在肛腸科中西醫結合濃厚,慢慢適應吧。”

一個西醫,進入中醫的領域,最大的難題就是學習中醫的過程。已經錯過了背誦方劑的最佳年齡,湯頭歌之類,前背後忘。他着急了,除了按時上中醫課,一有時間就在醫院跟着柏教授邊看邊學,看老師辨證后開方,把方子一個個記下來,回去翻遍藥理書籍,把病人的癥狀和藥理結合起來看。

“讀研究生的時候很是痛苦,一個字,難。西醫考試自己得個90分很平常,但是到了中醫課上,下了多大的功夫也只能得六七十分。”郭頌銘坦言,沒有接觸過中醫的西醫對中醫多少有點瞧不上, 但是接觸后才知道中醫的博大精深。“比如慢性腸炎,西醫治療複發率很高,30%以上,副作用非常大,停葯后還容易複發。但是中醫認為,疾病是人體狀態失衡的表現,用中藥把身體陰陽虛實調節好,發病的原因沒有了,病自然就好了。“西醫是對抗性治療,中醫是順勢治療。這句話是有道理的。”

1994年,郭頌銘碩士生畢業后,來到了同濟醫院。雖然到了同濟醫院,一有時間他還是回曙光醫院跟着柏教授學習了一年。這時候,他自己也在門診看病了,回過頭來再看方劑的時候,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,辨證論治逐漸得心應手。

“柏老師是肛腸大家,他更多的是教我辨證思維、外病內治——用藥、口服、灌腸,內治方法都要會,外科醫生也要學會辨證,而不是單純地手術。”

2對中醫的領悟

還在做主治醫師的時候,有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,一天晚上十多次大便,幾乎連一個整覺都沒睡過,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個月。“家就住在醫院對面,但是一直沒來看過,不太相信這邊。她跑了幾家大醫院,一直沒有效果,實在走投無路了,試探性地來看病。第一次我給她開的方子,她甚至沒有取葯,兩個星期后再來複診說沒有用藥。”

這個病人引起了郭頌銘極大的興趣。他對病人說,在這裏治療一個月,沒有效果再另尋良醫。為了治好這個病人,他費了很大的腦筋,中藥、西藥一起用,親自給她灌腸,有幾次還去病人家中做灌腸。其實,病人是潰瘍性結腸炎,腸子大面積嚴重糜爛。這樣治療了一個月還不見效果,郭頌銘差點就想放棄了,但是奇迹出現,到第五個星期,病人開始明顯好轉,一天只有四五次大便了,後來越來越好。“當時我下定決心給她治好,第一,病人非常痛苦——晚上每個小時要去大便,年紀輕,又是新婚,嚴重影響生活質量;第二,我是辨證施治,去濕、清火、補氣,健脾,內治外治同時進行,應該是有把握治好的。我感謝這個病人的配合,治好了她,我對中醫的信心也上來了。”

至於手術,郭頌銘說,刀法除了跟師,更重要的是多揣摩、多練習,孰能生巧。“我過去經常一個人做手術,不管是簡單的、複雜的,一個人都可以。手術第一是認真負責,細節決定成敗,小肛腸手術關係到每一天的生活,是時時刻刻的事情,一點細節沒有處理好,就會複發,手術的效果蕩然無存,病人再度陷入痛苦,這樣的手術,就是失敗的。”郭頌銘表示。眼下,他做的最多的手術是痔瘡、肛瘺、息肉等。

3隻論效果的“實用派”

郭頌銘認為,一個西醫人能夠懂得中醫,治療的方式就會不一樣。診斷是西醫特長,什麼病,怎麼來的,現在到了什麼狀況,主要矛盾、病根在哪裡,然後根據中醫理論,因病治宜,選擇具體的方案。“中醫科的手術,只佔到5%-8%,更多的治療手段是口服和外用——清洗、膏藥等。小肛腸是海派中醫的特色。很多人有痔瘡,其實痔瘡本身算不上病,影響了生活和工作才需要治療,而這些需要治療的病人中,需要手術的佔10%,剩下的90%用非手術治療是有效的。”

郭頌銘記得,十多年前有一位病人,早上七點多剛到辦公室,就撲通跪倒在他面前,嚇了他一跳,“病人說肛門難受,脹痛,時有大便感,晚上也難以睡覺。治不好就不想活了。我給他做了檢查,是肛竇炎。” 郭頌銘坦言,每次碰到這樣的病人,首先是查文獻,把常用的辦法都去掉——這樣的病人已經試過很多方法了,常用的方法已經不行了。後來把病人收治住院,用激素治療,一個星期后基本解決問題,後期又開了一些中藥,調理身體。

“還有一位肛竇炎病人,八十多歲老太太,難受得要命,天天和家裡人吵架,最後精神都垮了。這個病人用微波理療治療了一個月,治癒了,沒用任何葯。”郭頌銘認為,方法多總好過方法少。中西醫都熟稔,思路寬廣,可以同病異治。

“我不是經方派,也不是時方派。中西醫結合,哪個辦法能給病人治病就用哪個,我是實用派。” 他笑道。

口述實錄

唐曄:您認為,中醫發展的難題是什麼?

郭頌銘:作為一個西學中的醫生,比較起來,中醫的理論推廣很難——中醫是從實踐總結出來的,就像神農嘗百草,從實踐中得知療效。另外,中藥定量很難,提成藥物成分,有時候越是提成出來越是效果差,這樣一來,中醫科研就很難。這兩個方面制約了中醫的發展。

唐曄:中醫是什麼?

郭頌銘:說到底是一種中國文化,很多外國人來學習中醫,《黃帝內經》《本草綱目》很難理解,陰陽五行的理論體系理解不了,在臨床上就用不好葯。中醫底蘊深厚,各家理論——溫病派、火神派、補土派、滋陰派都不一樣,但都解釋的通,殊途同路——因為可以解釋的通,所以我們才能根據自己的理解來治療。

唐曄:您看病的特色是什麼?

郭頌銘:辨證論治,比如,腸炎剛發的時候是實症,久病以後是虛症,一直會變,在變化中辨證施治。我開方子的特點是不急功近利,以治本為主。用量不會很大,都是常用劑量。味數是16-22味,中規中矩。

唐曄:現在門診量怎麼樣?

郭頌銘:門診量每個月一萬多,比中山醫院少一點。一些老病人看好了後會介紹病人過來,慢慢地積攢一點口碑,大體上本地病人佔60%左右,外地的佔40%左右。

唐曄:有沒有偏好的一味葯?

郭頌銘:我比較喜歡麥冬,便秘是很難治療的,和陰虛、氣虛有關。麥冬一般用到9-15g,滋陰生津。也愛用黃芪,生黃芪提高免疫力,黃芪、山楂、麥冬、党參,化瘀健脾養陰都很有效果。

唐曄:作為科主任,2017年在學科發展上有什麼打算嗎?

郭頌銘:針灸和腎病治療是今年的重點。針灸康復門診和住院同時在做,對社區的病人很有用。

唐曄:平時忙嗎,雙休日會做什麼?

郭頌銘:一般晚上6點回家,早上七點四十到醫院,還是有自己的時間的。雙休日有時候出去開會,或者值班。沒事的時候看看文獻,讀醫古文至今還覺得有點欠缺。

唐曄:如果重來一遍,您還會做醫生嗎?

郭頌銘:還會做醫生的,可能會做西醫醫生。中醫人文因素、獨立性要強一點,而西醫主導了現代醫學的話語權。不過,醫生唯一的衡量就是治好病。

唐曄:怎樣的醫生是好醫生?

郭頌銘:首先是良心,喪盡天良,技術再好,病人不會認可你;其次是永遠不把利放在第二位。如果有點名氣就用名氣來賺錢,這樣的醫生成不了大師。我們不一定能成為大師級的醫生,但至少能成為一個有良心的醫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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